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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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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秦朗和武警三中隊的兄弟們正蹲守在烏魯木齊火車站的各個哨位點,他自己身著便裝,作為快反組的領隊巡視在車站前的廣場上。

他的視線如紅外掃描儀一般掃過一個個與他擦身而過的人們,男女老少,膚色各異,可能來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地,他們匯聚在這座西北重鎮,可能為名來為利往,也可能走親訪友,還可能同紀海潮一樣,單純只為了新疆的美景和風情而來。

想到那個姑娘,想到昨天那些又甜蜜又苦澀的瞬間,秦朗眼裏浮起一絲覆雜的笑意,這笑意被離他十米之外的隊員吳憂神奇地捕捉到,自家隊長永遠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竟然柔情似水,那簡直是迷一樣的微笑!他不能置信地瞇了瞇眼再次定睛望去,沒錯,隊長的確在笑!

吳憂用眼鋒迅疾掃過目力所及範圍內所有雌性雄性生物,卻並未發現任何能引起隊長大人興趣的獵物,他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打算下午交班歸隊後將這一世紀難題拋給隊裏的弟兄們大家一起玩猜猜猜,他仿佛已經看見那個雄激素爆棚精力無處發洩的軍營裏炸鍋似的興奮,不由自主嘿嘿嘿地獰笑三聲。

秦朗完全沒留意,就在這一瞬功夫,自家弟兄已用眼刀和大腦射線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肉身到靈魂把自己給分解掃射了一遍,放在平時,別說十米,就是再遠一些,他也不可能感覺不到,這早已成為他身體的本能,一個頂尖特種兵必須具備的本能。

但此刻,他正尋思著一會兒換班吃午飯時要給紀海潮打個電話,跟她說今天下午能早些收隊,你想去哪裏我陪著你。

他不想放手,他不舍得。更確切地說,他不甘心。這實在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風格。特別是對於女孩,他還從未嘗試過失敗的滋味。

他根本想不到的是,海潮此時已在某個旅行社服務點訂好了去伊犁的火車票,明天一早,她將離開這裏,不再回來。

紀海潮一直在想,怎麽會弄成這樣呢?她一直平靜的心,怎麽突然就起了變化?為什麽會痛,為什麽難過,不是從一開始就已想得很清楚,愛他,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事兒嗎?

昨晚之後,她已決定到此為止。可是,為什麽夏珊幾句話,又輕而易舉地令她失落令她痛苦!

原來在他心裏,自己並沒有那麽特別,特別到不過短短兩天就令他動了心。

昨晚那一幕像做夢一般,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裏,瘋狂地親吻她!差一點,她就心甘情願地陷落進去。即便她知道那一切可能不過是逢場作戲。

而她,更可能只是個替代品,是某人的影子,甚至遠遠不如夏珊,是世交、兄妹亦是朋友,層層疊疊的暧昧感情,獨一份兒。

紀海潮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望天,沒有一絲雲彩,藍得如寶石般通透,烏魯木齊最好的季節。

手機鈴響了,她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還是一直響,誰如此執著,她終於打開背包拿出電話,盯著屏幕反應了一會兒,仍是那個號碼。接還是不接,接通了又能跟他說什麽,如果不接他會不會一直撥下去?

紀海潮定定神,按下接聽鍵。

“餵,紀海潮,你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真是......”秦朗在電話那頭氣極敗壞。

聽到他連吼帶叫地沖自己發火,竟然想笑,原來聽見他的聲音能讓我這麽開心。

她本能地頂回去,“我不是在接嗎?誰知道是你啊,現在騙子那麽多,垃圾電話那麽多……”

秦朗更加上火,“你,在你眼裏,我的電話就跟那些騙子垃圾長一個樣是吧?你都不存號碼的嗎?還有,昨晚上為什麽關機?我撥了整整半個小時,你這人,真是沒心沒肺!”

紀海潮感覺自己很沒出息地心跳又快了一拍。可是,秦朗,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吧。

她心裏嘆口氣,聲音淡而涼,“我這人,其實真的挺沒心沒肺的......秦朗,我明天就走.....就不要再見面了……”

秦朗只覺得剛剛還熱切跳動的一顆心瞬間熄了火,胸腔裏一片空茫,嗓子眼好像也被什麽給堵住,一時竟說不出話。

秦朗不敢相信,她說明天就走,不要再見面了?她就這樣拒絕了他?他秦朗這麽多年來追女孩還從未追得如此失敗。她竟然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深呼吸一下讓更多氧氣進入身體,努力平靜地問,“為什麽,我要一個理由。”

他覺得自己真傻啊,濫俗之極的臺詞,像那些無聊電視劇裏演的一樣,總問為什麽,只會問為什麽,卻真的只能問為什麽。

紀海潮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為什麽?理由一個個都在那裏,清晰而充分。她不能假裝看不見。

沒有以後,就不該有開始。何況,她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個人。

秦朗,或許你也是知道的。你可以收放自如,而我怕是要萬劫不覆。你存心玩一場艷遇,我卻不敢奉陪。

你,還要我給你一個理由?

可是,如果從此連朋友都不是,從此再不能見他,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心裏隱隱作痛,低聲道,“不為什麽,我覺得沒必要,挺沒意義的,我有很多自己的事兒要做,你也很忙,所以,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這麽一句話,秦朗一時不大理解她的意思。

半響,他反應過來,忍不住冷笑一聲,她可真夠清醒的。什麽都還沒開始,已在計算得失。

結果是,不值得,所以不必浪費時間了。

或許自己的心思也並非百分百純潔,但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吸引就嘗試一下,只要你情我願。

他冷靜下來,聲音盡量溫柔卻不容她反駁,“紀海潮,我們見面說吧,你還欠我一頓飯,不能耍賴......7點,我在四海酒吧等你,我會一直等到10點,如果你不來,我就去夏珊家門口等,一直等到你為止……現在,我要去執勤,掛了。”

秦朗幹脆利落地掛斷電話,他突然有些害怕再聽她說出什麽鬼話來。

他想不通,這麽個小丫頭,竟然一次一次拒絕他。先前生出的那些忴惜、猶豫和糾結頓時煙消雲散。紀海潮,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直到離不開我。

“餵餵,我......”海潮看著手機屏幕上通話結束幾個字,仰天長嘆。

天氣好得不像話,是個最適合旅行的季節,可我到底在這裏做什麽?

她突然後悔到新疆來,至少不該跟夏珊一塊兒來,那樣就不會認識秦朗,不會有這些破事兒,她可以一個人在新疆玩個痛快,圓她多年來的一個夢,會在旅途中認識一些投緣的朋友,會拍回許多驚艷的照片,會有很多感觸和收獲,回去後可以寫出一篇盅惑人心的游記,發布在空間裏跟朋友們分享、討論、回味,然後她又可以滿血覆活地投入到下一波激烈緊張的創作和提案中去,忙得昏天黑地,忘記時間和自己。

她抱頭抓狂不已,她有一刻的沖動想現在就沖回夏珊家去拿行李,然後不告而別,從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可是這樣做怎麽都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當年她已逃避過一次,從家鄉的城市逃到深圳,不去面對,不去爭取,不再觸碰。

多麽怯弱的小姑娘!後來,紀海潮偶爾會想,如果當年的她如今天這般,獨立一些,堅強一些,或許她和陳正還能繼續下去。

她對自己說,別再逃了,你已不是當年的小姑娘,別再害怕和恐懼,去見他吧。跟他說淸楚,所有的疑慮和憂傷,所有的心動和眷戀,給自己一個交待。即便未來只有短暫的回憶和無盡的思念,但至少不會後悔,沒有遺憾。

下午5點,武警三中隊的兄弟們交班收隊趕回駐地。本來吳崢按捺不住地在車上就要把關於隊長大人那神秘微笑的世紀謎題公之於眾,卻一不小心瞥見隊座跟自個兒同一輛車,且眼含煞氣,面似烏雲,額頭分明寫著一行黑字:別煩老子!頓時嚇得他渾身神經一顫,已在喉嚨口滾著的流言蜚語,哦不,胡言亂語,立馬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又開始百思不得其解,這是哪個丫挺的把咱隊座給得罪了嘛,明明上午還春風十裏,怎麽轉眼就黑雲壓頂了呢?好不容易逮著隊長千載難逢的一次八卦機會可供廣大群眾娛樂消遣,就這麽化作春泥踩到鞋底,真是郁悶呀郁悶!

可我們的吳憂同志那骨子裏的八卦因子硬是東竄西撞怎麽也消停不下來,於是他忍不住捅了捅身邊的小馮同學,小聲問,“隊長他老人家怎麽了?誰招的?”

馮同學偷眼看過去,搖搖頭說,“不知道,早上出門還好好的,”

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唉,是不是中午那個電話,隊長打完電話好像就是這付要吃人的樣子。”

“啊,是嗎?給誰打電話,男的女的?”吳憂興趣大起。

“我哪兒知道啊!不過,前天中午有個女孩在新大門口找咱隊長。”小羅同學心實口實,有料立馬就抖了出來。

吳憂張大嘴,眼睛瞪得溜圓,“果然生猛!難怪,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禍水!”

喃喃自語完,又猛地轉頭問道,“漂亮嗎?”

小馮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漂亮吧……我沒註意。”

“你這呆子,問你白問,所有女人在你眼裏都一個樣。”吳憂不屑又遺憾地嘖了一聲,意思是,可惜了可惜了,前天為什麽不是我負責大門那塊呢?他根本就忘了是他自己死活不願意,說自己軍事素質介麽優秀一排長,怎麽能去站大門呢,跟迎賓小姐似的。

他還想再追問下去,正撞上秦朗如刀眼風掃過來,立即光速般挺胸坐直閉嘴消聲。心裏卻想,嫂子啊嫂子,您跟咱隊長可得好好的啊,不然以後兄弟們可沒好日子過了!

回到駐地,秦朗一反常態沒有訓話便立刻下令解散,大家夥兒明顯面帶疑慮面面相覷遲鈍了幾秒,看到隊長大人已轉身舉步,終於放下心來哄地四散開去。

秦朗回到辦公室跟指導員廖念琛合計完工作,正起身要走,廖指盯著他問道,“秦朗,沒什麽事兒吧?你這兩天有點反常啊!”

秦朗罕見地竟紅了下臉,“沒事兒,來了個朋友,約了見面。”

“女朋友?那快去快去,咱回頭再聊!”廖指導員眉開眼笑,揮手將人趕走。這才對頭嘛,當兵的那也首先是個人嘛!想到這位作訓狂人終於也有反常態的時候,廖指導員深情地望著臺面上自家妻兒的照片不禁欣慰地舒了一口氣。

秦朗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宿舍沖澡收拾完自己,想到要去酒吧,特意換上一身便裝。

他平視鏡中自己的眼睛,那裏面有迫切的渴望,還有不解的疑惑,他頓了幾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什麽時候開始,我已失去往日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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